圖片取自http://m.neonan.com/articles/34662
在正式進入自己第三隻馬之前一週,以香港馬拉松作為引子,在同學所事奉之教會證道,為今年的馬拉松加上一點「屬靈意義」,特以此為記,留下一些屬靈反思。
24 豈不知在場上賽跑的都跑,但得獎賞的只有一人?你們也當這樣跑,好叫你們得著獎賞。 25 凡較力爭勝的,諸事都有節制,他們不過是要得能壞的冠冕;我們卻是要得不能壞的冠冕。 26 所以,我奔跑不像無定向的;我鬥拳不像打空氣的。 27 我是攻克己身,叫身服我,恐怕我傳福音給別人,自己反被棄絕了。 ( 林前九 27)
保羅這段經文其實可算是十分「出名」的一段,可能與「忘記背後、努力面前」的金句一樣著名。然而,我們是否明白保羅在說些什麼?
你們也當這樣跑?
這是否保羅的「吩咐」?保羅是否教導哥林多教會的信徒,如何走他們屬靈的路?24節所帶給我們的印象,是一幅「爭競」的圖畫,保羅是否教導教會,教導弟兄姊妹,要努力做到最好,以一個「奪標」的態度去面對信仰,面對事奉?
新漢語譯本對這一句的翻譯似乎真的有這樣的「鼓勵」意味。新漢語將「你們也當這樣跑,好叫你們得著獎賞」譯為「你們也要存這奪標的心志去跑。 」似乎就是按著前面的一句話引伸出來的意思。然而,保羅是否真的在「鼓勵」信徒們「爭競」?
我們要知道,保羅寫林前是以「責備」的心去寫的。因為他們在各方面都出現了屬靈上的問題。其中一個問題就是他們因著要「爭競」,所以「分黨分派」,但保羅正正就是責備他們這方面:
「 4 有說:我是屬保羅的;有說:我是屬亞波羅的。這豈不是你們和世人一樣嗎? 5 亞波羅算甚麼?保羅算甚麼?無非是執事,照主所賜給他們各人的,引導你們相信。 6 我栽種了,亞波羅澆灌了,惟有 神叫他生長。 7 可見栽種的,算不得甚麼,澆灌的,也算不得甚麼;只在那叫他生長的 神。 8 栽種的和澆灌的,都是一樣,但將來各人要照自己的工夫得自己的賞賜。」 ( 林前三 4~8)
保羅在表達的,似乎更像「各人要照所得的恩賜,彼此服事,作神百般恩賜的好管家」。
所以,我認為保羅在這裏的焦點,並非教信徒如何力爭上游,反而是在作出一個「警告」:我們要留意,這段說話是以「豈不知」作為開始。在林前,這是一個出現了11次的片語,似乎保羅是以一修辭手法,帶出他的警告。新漢語將之譯為「難道你們不知道…」,表達出保羅對他們這些「無知」的驚訝。我認為,保羅是希望警告他們,屬靈生命就像一場賽跑(保羅其實也多次以「跑」比喻自己的事奉人生),然而,不是所有人(或者說,只有很少人)可以得到最後的賞賜。保羅在質問他們,你們是否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,在信什麼,是否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,是否走在一條導向那不能壞的獎賞的那條路上?
較力爭勝?
什麼是「較力爭勝」?原文其實只是「參賽者」。這些參賽者,即使最後獲得的,只是一個「能壞的冠冕」,他們還會盡力的「在所有事上克制自己」,操練自制。何況我們很清楚,我們所追求的,其實並不是這些「能壞的」,而是那些「不能壞的」,豈不更應該要操練自制?
什麼是操練克制?
在我練習馬拉松的日子,我慢慢明白到,自己是充滿限制的。若不好好控制著自己,任由自己「放盡」,即使自己以為能應付,但身體很快就會告訴你,再不停下來,就會「無命」。你的呼吸,你的心跳,都會向你提出警告。自制,就是明白自己生命的限制,聆聽肢體發出的聲音,並且體貼那些軟弱的肢體,好使整個身體能完成整個長跑。克制,就是當身體某些部份還是「充滿力量」,但也因著某些肢體的軟弱,而「自限」,慢下來,讓軟弱的肢體能跟上。
當保羅在林前說到:豈不知你們的身體就是神的殿,神的靈住在裏頭嗎?我們就知道,保羅形容整個信仰群體就是基督的身體,當這個身體要跑得完這場屬靈長跑,整個信仰群體就要好好的操練克制,「強」的肢體要學懂「自限」,好讓「弱」的肢體能一同完成賽事。若非如此,即使到達「終點」,我們發現教會已變得支離破碎,一將功成萬骨枯,教會只成了個別高層的榮耀,但卻犧牲了絕大部份的肢體。
攻克己身,叫身服我?
保羅表明他自己是十分清楚他是走在正確的路上,也十分清楚那「獎賞」正在那「跑盡的路」的終點等候著他,所以他以自己的身命見證向教會作出「警告」。
攻克己身,其實在原文的意思是「惡待自己」。保羅如何「惡待自己」?其實林前第九章,已表達出保羅為何會說出這些話:林前第九章裏,保羅多次以「反問」的語法,以「難道」/「難道我沒有權柄」指出他在哥林多教會所「應有」的「合法利益」。這些包括「被教會供養」、「以福音養生」、「從教會得理應的回報」等等。然而,保羅更明顯的說出:「然而,我們沒有用過這權柄,倒凡事忍受,免得基督的福音被阻隔。 」(林前9:12)為著福音的原故,保羅情願「惡待自己」,全因基督的名。
這令我回想起最近在「教會界」,出現的幾次court case,有牧者因著不同的原故,為著自己被教會「虧待」而告上法庭,他們因著自己作為一位教會的僱員,卻得不到法例所保障的權益,而向司法機構尋求公義。當然,有case判牧者勝訴,表明教會在法例上真的虧待了牧者,但若果被虧待的是保羅,他又會如何反應?
今天,有人會責備教會的執事群將自己看成為教會的boss,但有些時候這是否因為牧者們自己將身份「降為」僱工?
說到「權益」,我有時會反思,當教會處於缺乏之時,我們倒會彼此相讓。當教會只能有有限的資源時,我們還會自動讓出所應有的,好讓那更需要的能用上那謹有的。然而,當教會變得豐足,資源變多,但使用的人同時也在加增時,一切就變成了「制度化」。而在制度下,弟兄姊妹就變成了使用者,而在制度的「保護」下,也就變成了「權益者」,我們就開始變得不會相讓,反而更多的去談及自己應有的「權利」。群體與群體之間,談的就是資源分配,而非彼此相顧了。
另一點,保羅說到「叫身服我」,原文的字義應該是一個複合字,是「奴僕」「導向」,意思可能是指將自己變成奴僕。
其實,保羅是一位非常能幹的猶太人,他學於名門,在猶太教的地位超然,這一點在腓立比書表露無遺。老實說,保羅有些時候給人的感覺都「幾串」,但他卻時刻儆醒,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因為他這些在世俗中「輝煌」的過去而失卻見證,所以保羅在腓立比書中說到:「5 我第八天受割禮;我是以色列族、便雅憫支派的人,是希伯來人所生的希伯來人。就律法說,我是法利賽人; 6 就熱心說,我是逼迫教會的;就律法上的義說,我是無可指摘的。 7 只是我先前以為與我有益的,我現在因基督都當作有損的。 8 不但如此,我也將萬事當作有損的,因我以認識我主基督耶穌為至寶。我為他已經丟棄萬事,看作糞土,為要得著基督; 」(腓3:5~8)。他也是「自限」,時常提醒自己,他要榮耀的是基督,而非自己「如何多計」。
今天教會如何?今天教會的「領導層」如何?有時,十分害怕在一些討論中,弟兄姊妹會以以下「引子」來進入討論:
在政府裏的制度,就是如此…
响學校,會用這些做法…
法律界對這些看法會是…
……
今天,教會還是教會?還是教會已成了各項專業的「合成體」,好混合了各方面的長處,成為六神合體,打救世界?
教會是否因此而失卻了應有的身份?昨天,參與了在神學院裝備時,作我實習督導的周牧師的講座。他引用了Johnathan Wilson的一本書《真的上教會》(Why church matters?)中,說到今天教會要去做的,就是以見證來活出耶穌基督的福音。然而,若教會失卻了這使命,教會就成了一個Wordly (不是Worldly – 世俗),就是「得把口」的一個組織。他挑戰我們,說到當我們要向一些從未接觸教會的人仕,要向他們宣揚耶穌基督的愛、耶穌基督的寛恕時,我們是否只能「背幾句金句」,以「十架七言」說「父啊,赦免他們,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」,還是我們「夠膽」不用說什麼,只邀請他們到自己的教會,親自聽一下,親自感受一下信仰群體的真實見證?還是,我們只是「得把口」講「彼此相愛」,但內裏其實只是充滿爭競,只談權利,不理相顧?
這或許就是保羅所「恐怕」的:「恐怕我口裏宣講,但其實信仰已失卻了應有的能力」。保羅常常提醒自己,要操練自制,好讓教會真的成為教會,成為耶穌基督愛的見證。
今天,我們又談什麼?我們又成為了什麼?